我不将周艺文称为水墨画家,尽管他现在主要用的绘画材料是水墨。水墨画家可以用来概括古往今来所有用水墨的画家。我们不要以材料去命名画家。印象派画家梵高、野兽派画家马蒂斯、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就具有鲜明的识别性,也概括了他们的艺术个性。甚至,我常常不愿意将在美学框架上自由运用各种语言进行创作的画家称为画家,觉得称为艺术家才更准确。作为艺术家的情形可能是这样,看到他的画觉得这是一个好画家,见到他的雕塑你觉得这是一个好雕塑家,读到他的诗觉得这是一个好诗人。比如,大家觉得应该称毕加索为艺术家。
对于画油画、水墨与写诗、写童话的周艺文,他画的题材又十分广泛,也不好称为人物画家或花鸟画家或山水画家等等。我觉得称周艺文为艺术家比较合适。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他的以水墨为主要材料的画,只是他的艺术作品的一种。通过艺文的水墨作品,大家可能可以谈不同的维度以及一连串的词,“表现性水墨”、“实验水墨”、“都市水墨”、“抽象水墨”、“新文人画”、“写意精神”等等。现在,画家就是个案。以水墨为材料的画家,就是水墨个案。水墨这词一拿出来,就最好先讲讲传统。不讲传统,似乎就意味着不肖子孙大逆不道。周艺文的画里有传统的部分,比如图式,今天我所看到的他的水墨的图式都是传统的,有些在装饰性方面做了强化。艺文面对一些问题的时候,可能还是有痛苦的。比如,他没有大搞“破坏性的创作”,搞了也只是在工作室里悄悄搞,不拿出来示人,但是,我从他的作品里感觉他很想搞点“破坏”。比如,我就问过他,你有时候不用笔吧,是直接用水、纸去控制墨。大家可以再去看看他的有些画,可能会感觉不是画出来的。还有,他的画没有题词,有些加个时间,有些就是裸名一个。他说他不想给读者一个具体的内容。他的很多画,要我们更多是从感受上去审美,而不是被告知领着去。他的很多画,希望提供一种“诗无达诂”的审美路径。现在,水墨这词一拿出来,就最好讲讲当代性。不讲当代性,似乎就意味着清朝的遗老遗少。我觉得,艺文的作品通过语言表意的“可限量”与艺术呈现的“不可限量”,高级地表现了当代性。中国著名哲学家、美学家、批评家邓晓芒认为,凡是把文学建立在“反映”什么东西之上的文学观,都是陈腐的文学观。这个观点,在艺术上也适用,类似的观点甚至出现得更早。这,需要在文化判断与审美选择上表现出巨大的勇气。这,要在大众对“破坏性的创造”给予欣赏甚至激赏的时候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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